一转眼，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二十年了。今天就是他老人家20周年祭日，很想写一些回忆父亲的文字以寄托哀思，又一时捋不清头绪。不过，20年来父亲的音容笑貌总是历历在目，仿佛就象发生在昨天。尽管如此，动起笔来还是不知从哪里着手。

    在我的记忆里，父亲从事水利工作一辈子，他是靠本事吃饭的。所谓本事，就是靠他的工作能力和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。1962年国家精兵简政，父亲考虑到家庭的特殊状况，迫不得已离职回家，将好不容易离开农村的一家人，再次带回农村老家，种田为生，期间吃尽了苦头。十多年后，又以亦水亦农的身份，重新回到心仪的水利部门工作直至退休。

    我是六个子女中的老小，也是唯一子承父业的儿子。受父亲的熏陶，我也成为一名光荣的水利工作者。父亲的文化水平不算高，但他爱学习，有喜好阅读的习惯。父亲从事过秘书工作，练就了好文笔，不仅文章写得好，毛笔字和硬笔字写得也叫一绝，远近有名。那时候单位里草拟些材料和宣传标语都离不开他。每逢过年，家里门庭入市，这一点也不夸张。当然，这些人并不是来给我家送礼的，是专门请父亲为他们写对联的。我记得从腊月20到年30，他从没有闲着，辛苦不说，自已还要多贴几瓶墨汁。那对联摆的满满的，到处都是，有时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。母亲家务活干累了，眼瞅着指望不上父亲，常常埋怨父亲爱多管闲事，说没你人家还不贴对联了。父亲自得其乐，甘心如此，赧然笑笑。要说这没办法，都乡里乡亲的，求上门了，能不给写吗。就这样年复一年地写，一直到他去世。

    父亲曾患有气管炎，后来发展成肺气肿病。这病怕冷，一到冬天就容易犯，感冒咳嗽的十分厉害。那时家里十分贫困，没钱买药。听人家说吃冻柿子能治咳嗽，我就暗暗记在心底，悄悄把家里一些破烂满满地装了一箩头，步行四五里路到供销社卖了。但它们不值几个钱，说来说去只够买一颗冻柿子。我就像得到灵丹妙药一样，连跑带蹦地往家里赶。回家后才发现，我的手指攥进芾子里，冻得红红的。父亲看了很感动，吃了这颗冻柿子居然还真见效，病也慢慢好了。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。

    我上初中，在乌兰公社，离家有十二三公里。家里虽说有几辆自行车，父亲一辆，二哥一辆，轮到我只剩下最旧的一辆，除了车铃不响哪都响。这让父亲和家人很担心，每天骑车上学，为了节省每月10块钱住宿费，没有住过一天校，寒来暑往，年复一年。有一次刚走到半道，车子发生了故障，不管怎样折腾就是掛不上链子，着急得我头上直冒汗。就在这时，父亲不知从哪里赶过来了，帮我修车，车算是修好了，可迟到已成定局。来到学校，我正逐磨怎么跟老师说，回头一看，只见父亲就在身后，老师看到了我们父子俩这幅无奈窘迫的样子，就让我直接座到座位上。后来我总在想，父亲是我的救星啊，为啥他总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呢？

    父亲退休后，交通工具有2样，一样是自行车，另外就是那辆花了1000块钱买回的骡子套半车。那年在家开了个小卖部，货物单一，每隔几天就要进一次货。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和母亲一起赶骡子车到城里进货的。这天，母亲有事不能同去。父亲一大早套起车独自一人到城里去进货。货装上车后，还想顺便买点粉条等杂七杂八。就在付款时，骡子受了惊吓顺道走了，可他还没有发觉。当他发现车子不见了，着急的不得了，前街后街找了个遍，还拦了一辆小轿车，追了一程也没有发现一点踪影。父亲急坏了，该想的办法都想尽了，后来到派出所报了案，又到电视台做了寻物启事，结果一点消息也没有。父亲自责粗心大意。我看到父亲焦急的样子，安慰了他几句，我说没事得，车一定能找到，货也不会丢的。父亲心里明白这是安慰话，怎么回事可能保证了丢不了呢？

    还好，第二天一早，电视台通知我们说骡子车和货都已经找到了。父亲听了挺高兴，我们到电视台院内，果然见到了骡子和车。费了一番周折，总算物归原主了，赶上骡子车回家，路上父亲对我说，唉，老了，要么怎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。我说人家捡到了车，给点钱也算消财免灾吧。父亲的这次丢车遭遇，让我心里很难受，父亲老了，我们做儿女的却没有觉醒。后来每次进货，我都会陪着他，再忙也得送出城去。

    在农村，三个儿子成家立业，对父母的压力可想而知的。父亲常常为此事犯愁。人说车到山前必有路，我信这句话。那几年，干啥都特别的顺，就说种地，那时家里种西瓜西瓜丰收，种青椒青椒长得好，外地客商上门抢购，价格一上午就涨几次价，一亩地纯收入2000多元，连续3年收入稳定。这让父亲乐的合不拢嘴。也就在那几年，我们兄弟几个人各自成了家，日子一天天好过了起来。父亲的忧愁解开了，就等着抱孙子了……

乌拉河管理所  赵建华